午夜 12 點半,我坐在人行道邊緣,看著人群中兩位阿伯蹲在柏油路中,撿拾著稻穗。先用手掌捧著,往袋子裡倒,撿到最後,只能用指尖一粒一粒從柏油路縫間挑起,很有耐 心地、不放過任何一粒似的,阿伯說:「 這些,還可以種更多。 」 「一ㄍㄥ稻,一ㄍㄥ水」是我在學煮飯時,阿嬤說的「準則」,這樣煮出來的飯才不會太硬或太軟。但這一「ㄍㄥ」,是多少株稻的結晶?我一點概念也沒 有。 清晨 5 點半,吃完早餐回到凱達格蘭大道,坐在鋪著隔熱墊的地上,望著穿黃杉的阿伯,整理斜靠在牆上、帶來抗議的稻米。青綠色的株苗上結滿了金黃色的稻穗,國小童詩班教導擬人化時,會說「稻穗謙虛地彎了腰」。 帶它來台北的人們,腰桿也不是筆直的。長期耕作、年紀漸長,這些阿公阿嬤、阿伯大嬸們,若不是挺著肚子,就是佝僂著身子。直接盯著他們時,他們通常會報以一笑,也許像我阿嬤常說的:「你比較聰明啦!我又不識字……。」 他們唯一的生存技能,或許就是種田。